午夜,十二時,某種明顯不屬於人類的尖叫聲,迴盪在廣大的沙漠地區。

接著,是金屬硬物撕裂肉體的聲音。

嘶—地一聲,夜裡聽來格外刺耳。

男子面無表情看著地上兩半的屍體,將刀收回刀鞘,轉身就走。

純黑的老鷹掠過天際,將地上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,無聲離去。

午夜的大地,異常寂靜。


+ + +

如果問世界上哪裡最熱鬧?大多數人答案一定是:市集。特別是一大早的市集,擠滿了從各地來的貿易商及交易者,說熱鬧就有多熱鬧。

特別對於四處旅行的旅人來說,市集便成了補充消耗品的最佳地點。

就像現在燐在做的事一樣。

「婆婆,這件要多少啊?」

「啊?那件防風衣啊?便宜算你,這樣就好。」

老婆婆比出三隻手指。

「耶~?太貴了啦!」不可置信看著手指。「這樣好不好?」

二隻手指。

「不行不行,婆婆我已經在做賠本生意了,250吉斯是底線。這樣一件防風衣在外頭買隨便一件都要5、6百吉斯耶。」

少騙人了!

看著那件明明材質沒多好的防風衣。這種貨要5、6百吉斯?別笑死人了!

「啊—,那算了算了。」說完轉頭就走。反正他也不是很需要。

更大的原因是自己的荷包支付不起那種價錢啊!!




諾易斯,是這個城鎮的名稱。,位在艾德利亞沙漠的左側,可說是那個大沙漠的出入口,也是燐這回選擇落腳的地方。

剛去完公會的燐滿意地看著自己鼓鼓的錢包,昨晚在沙莫宰了那麼多隻中級惡魔果然不是宰假的!

有了這麼多錢,今晚就找個好地方住吧!自己到底有多久沒睡在鬆軟的床了呢?

一邊想著晚餐也來去吃好一點吧…突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他。

「!!」險些拔刀向後砍,在看見對方是個人時,燐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。

「抱歉……嚇到你了嗎?」

判斷對方沒惡意,燐才挪開覆在刀柄上的手,但還是戒備地看著眼前的人類。

「看你的裝扮……你是驅魔師嗎?」

看對方盯著自己背上的刀,燐沒好氣地說。「有事嗎?」

「唉呀呀,別那麼緊張嘛。」褐髮男人推了推眼鏡,向燐伸出右手。「我叫雪男,是目前駐守在這的聖職者,請多指教。」

遲疑地看著向自己伸來的手,燐最終還是握了它。「我叫燐,普通旅人。」

「喔……普通旅人嗎?」似笑非笑地看著燐。「那請問和那位鼎鼎大名的驅魔師『燐』有什麼關係呢?」

「嘖!所以到底有事嗎?」

「有的,這邊請。在馬路中間不好說話。」




「事情是這樣的,這座小鎮近幾個月都被不知名惡魔在夜晚襲擊。

一開始只是單純破壞設施,後來是家畜,再來……」

「就是人吧。」

玩著手中兩顆印著奇怪圖騰的小石子,燐心不在焉地說。

「所以,你是希望我斬了這些惡魔,還這個城鎮一個安寧嗎?」依舊心不在焉。

「是的。」

「那應該不需要我。」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保持微笑的人。「你一個人就足夠了吧?你不是普通的聖職者,對吧?」

「唉呀,被看穿了嗎?」一點也看不出來謊言被抓包的雪男看向燐。「你也不是普通旅『人』,不是嗎?」刻意加重人字音量,雪男滿意地看見對方愣了一下`.

「別忘了我還算是聖職者喲。」站起身,雪男走向燐。「關於區分人類和混血惡魔,我還是相當有自信的。」輕撫上燐的臉頰,燐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!

「別掙扎,這是對惡魔用的固定咒,想動也動不了的,撒旦與人類之子。」

瞬間燐覺得自己血液凍結了。

「……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,我說過,我也算是聖職者,所以我知道。但放心,我不會傳出去的。」然後給燐一個微笑。

但燐只想揍歪那張笑臉。

在心底咒罵自己的天真和對方怎麼不快去死之類的話,燐看著雪男一手扶著沙發,一手強硬扳起自己下巴,然後……雙腳中間的沙發凹陷了下去,似乎是雪男單腳撐了上來。

被人強迫抬起頭的感覺真是討厭!!在視線對上的瞬間,燐的第一反應是移開視線。

但燐卻做不到。

那雙眼裡含的複雜情感,燐不了解是什麼,但直覺那和自己有關。

該不會自己在無意識之下殺光了他全家吧?

在燐還在胡思亂想時,那情感已消失不見,換上的是平常的冷靜。

「給你兩個選擇,答應或者死。」

這根本是強迫中獎嘛!!

剛回神的燐只想一刀捅死眼前的人。

「所以你的答案是?」微笑。

這有問沒問是一樣的吧?!「呿!答應就是了。是說你快解開這該死的固定咒!」

雪男愉快地看著燐的反應,低下頭,嘴裡不知念了什麼。然後,燐便看著雪男那張臉不斷放大,最後……貼在自己耳邊。

他叉的燐覺得自己心跳從沒那麼快過。

是說自己心跳怎麼會那麼快?

「在那之前要先訂下契約,不然放開你後你一定會一刀砍過來吧?」

沒錯!你知道就好!

「等等、什麼契約啊!痛啊你幹麼咬我?!」

感覺雪男很用力咬了自己右頸一口,燐決定等下咒語解除後,一定要把他砍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他來!

先是皮肉撕裂的痛,再來應該是那什麼契約,一陣燒痛感竄上腦門,右頸好痛!比被火燒到還痛!

忍住飆髒話的衝動,幾秒後,燒痛感停止,似乎是契約的影響,全身骨頭都快散了,意識似乎在跟自己說再見。

在昏過去之前,燐看見罪魁禍首一臉著急看著他,似乎,和記憶中某張臉,重疊了起來。




「哥哥、等一下!哥哥、啊!」

啊啊、又跌倒了。

一臉無奈看著後方正面貼地的男孩,燐嘆了一口氣。

然後站在原地看男孩爬起,戴回眼鏡,追上來。

本來他應該是要轉頭繼續走,但五歲的腦袋頓了頓。不行,再放他一個人在後頭追,就又會發生一樣的事。

於是,在男孩跑到自己正前方時,伸出小手去抓住對方那雙一樣小的手。

「真是的,  ,身為我的弟弟怎麼可以這麼遲頓?」再嘆氣。

然後,在男孩一臉錯愕下,拉著男孩前進。

那時的自己,雖然沒有媽媽,但還有爸爸、弟弟和大家。

一切是那麼的幸福,如果沒有那天的話。

自己……也不會親手殺了弟弟和大家……




恍惚中醒來,燐發現正前方的牆壁花紋好眼熟……天花板?

「你終於醒了。」

雪男拿著一杯熱牛奶放到桌上,一杯拿在自己手裡,在燐旁邊坐下。

燐覺得自己血液弟二次凍結。

好像!

應該說,幾乎一模一樣!

如果沒做剛才那個夢,自己還不會發現。

但……怎麼可能?當時自己已經……

「……請問我臉上有黏什麼嗎?」

「!!啊、不……沒事……」

發現自己盯著對方恍神,燐心虛地轉頭。

「……算了,出發吧,這件事越早解決越好。」

「啊……是啊……」嗯?他是不是忘了什麼?

瞬間昏迷前的記憶大量在眼前閃過,不等腦袋下指令,身體已先一步動作。

雪男狼狽地被燐壓制在地上,手中的杯子破成好幾塊,牛奶灑落一地。

「你這傢伙……到底對我做了什麼!」

「……」沉默。

「說啊!」

「……唉,就說是訂契約了,為了預防這種情況。」

雪男無奈的看向燐。「一旦訂契約後,惡魔若攻擊人,便可以以契約的力量束縛惡魔,算是保護我們的一種方法。」

燐一臉懷疑。

「……你是想問這對你有用嗎,是吧?」

推了推眼鏡,下一秒雪男周圍的氣氛變了,眼鏡反光的同時,燐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……怎麼有種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覺?

「那就來試試看吧。」雪男燦笑。

下一秒,明明是晴天,某間屋內傳來震耳欲聾的雷聲,伴隨著某人的慘叫聲。






—TBC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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